还是那朵棉花糖

于渊·暗鬼(一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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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鸟族隐雀长老与魔尊往来,天帝最终选了太巳仙人去鸟族调查此事。

  数日之后,太巳仙人调查归来,细细的向天帝禀告细则。
   

  “启禀陛下,据微臣所查,鸟族并无异动。隐雀长老与魔尊的确偶有往来,但也无错可究。且微臣在鸟族数日,天妃娘娘对隐雀长老常有吩咐,显然极是信任,长老亦是忠勤,穗禾公主与隐雀长老的罅隙更是由此而来。”

  天帝高坐于殿堂,颔首道:“若果真无事,那便最好。”

  太巳仙人悄眼看天帝神色,“鸟族虽未与魔界勾结,但……”

  见太巳仙人一脸的犹疑,知道这根老油条是要准备说什么,天帝不耐道:“有话直说,吞吞吐吐做什么。”

  “此言僭越,还望陛下恕臣无罪。”

  “讲!”

  “是。”太巳仙人行了一礼,这才道:“原本微臣不该多嘴,只是此次鸟族之跋扈着实太过了!”

  天帝早知鸟族张扬,沉了沉浓眉,道:“是何情形,你且细细道来。”

  
   “微臣此次前往鸟族,实在是没有受到多少礼遇,诚然此次乃是奉命调查鸟族,鸟族众仙看臣不顺眼些也是有的,受些委屈自是没什么,可臣毕竟是天使,是陛下的脸面呐!”

  太巳仙人愤然不已,悲凉地道:“微臣跟随陛下征战多年,所到之处皆看在微臣这把老骨头跟随陛下多年的份上,颇有礼遇。可微臣去鸟族之时,不过一二长老,几名小童来迎,倒是天妃娘娘派去的仙侍,回回皆有穗禾公主偕同诸位长老亲迎,可笑老臣竟是不如那小小侍婢更有体面!”

  “更何况臣听说,当日花界断鸟族粮草数月,乃是靠着天界八大粮仓的赈济才得以渡过难关,想来这定是陛下仁德,可观鸟族如今的做派,竟是全然未将陛下的恩德放在心上啊!还望陛下斟酌。”
   

  天帝眸色一沉。
   
   当日花界断鸟族粮草,引起了鸟族灾荒,荼姚便私自开放天界粮仓,此事经穗禾上禀之后被天帝按下,旁人并不知晓,不想后来被鼠仙当众披露,如今竟传成了自己所为。

  如今太巳仙人也来用此事挑拨,天帝却也无法说什么,只得认了下来,这倒也罢了,只是太巳如此作为,显然此事已经传扬开来,天帝益发不满,对荼姚更为恼火。
   

  天帝坐在高堂上,看着太巳仙人一脸愤怒恼恨,心中冷冷嗤笑。

  鸟族四分五裂,各有心思,旭凤又与卞城王府亲厚,如今太巳也有了自己的小心思,自己这两个儿子还真是一个比一个能耐,搅混水的本事很是了得。

  这一番真真假假,可真是值得琢磨,耐人寻味啊。
   

  不过此事倒是不急,当前还是得先安抚好这个老臣下。
   
   太巳之女跟随在夜神身边做仙侍的事情,天帝心知肚明,只是天帝深知太巳仙人的老奸巨猾,就算真的有所偏倚,但以太巳仙人的谨慎,绝不至于赔光自己的身家性命。

  因此虽然明知道太巳仙人在挑拨离间,但天帝也不能置之不理。

  更何况以太巳仙人的资历,鸟族都不放在心上,随意糊弄,着实跋扈无人。眼里只见荼姚,却不将他这个君主放在眼里,也实在可恶。

  太巳仙人历经两朝,又是跟着天帝多年的元老,天帝自然不能让老臣寒了心。更何况鸟族这般目中无人,也触了太微的逆鳞。

  
   天帝素来喜怒不形于色,并不表露心思,只颔首道:“这件事,本座放在心上了。爱卿一片丹心,这一趟着实辛苦了,本座赐你千年雪参一株,且先回去好生休整一番吧。”

  太巳仙人善于揣摩帝心,跟随天帝多年,颇为了解天帝,闻言心中松了口气,恭敬道:“谢陛下!”

  天帝颔首:“退下吧。”

     
   太巳仙人行礼而下。

  待走到大殿门口,见一身冰雾纱衣的润玉走进来,行礼道:“殿下。”

  润玉脚步一顿,颔首回礼。
   
   
   当日鸟族长老隐雀与魔尊彼此往来,更经璇泱当日挑动,天帝召见过穗禾,又被润玉进言之后,便派人去翼渺洲查清原委。

  只是却没有派旭凤前去,几番思虑过后,傍晚之时,天帝便钦点了人选。

  同时在璇玑宫,邝露禀告道:“果如殿下所料,天帝陛下最终派了爹爹前去鸟族。”

  润玉意料之中,平静的继续看着政务奏报:“父帝向来最忌我与重臣望族有所牵连,如今更是对旭凤也起了疑心,父帝多疑,除去我们兄弟二人,心腹之臣统共也就那么几个,太巳仙人跟随父帝多年,是两朝元老,为人心细如发,旁人不会在意的细枝末节皆逃不过他的眼,自是调查此事的不二人选。”

  邝露却撇了嘴。

  “什么心细如发呀,殿下不必为爹爹遮掩,满天的神佛仙人,如他这般钻营爱计较的再找不出第二个了。”邝露想着她爹,恼火道:“真该叫缘机仙子将他投到人间去,人间的官场和账房最适合他了!”

  润玉有些意外的挑眉,邝露一向守礼,今日竟然在他面前说了这些话,也不知这父女两个是闹了什么别扭。

  润玉摇摇头,道:“太巳仙人是你的父亲,子不言父之过,不可如此。”

  邝露低了头幽幽道:“爹爹此次过分,殿下不甚清楚此中缘由,邝露不想理他。”

  润玉心头一跳,明白了大抵是因为自己,咳嗽一声不再多言。

  “好了,说正事吧。”

  “是。”邝露撇开情绪,恢复了平日的沉静,道:“爹爹传信来说在鸟族并未查出什么,若硬要说鸟族与魔界勾结恐怕太露痕迹,还请殿下示下,陛下面前该如何回禀。”

  “原本也没指望此事能成。”

  润玉忽而想到了什么,唇角轻扬,目光却寒色弥漫:“太巳仙人可有同你细说在鸟族的见闻?”

  “见闻倒是不曾说,不过鸟族跋扈,爹爹很是抱怨。”

  “果然如此。”润玉屈起修长莹润的手指敲在青玉案上,发出一下下的清透声音,唇角轻扬:“想必太巳仙人此行受了不少委屈,父帝面前不必矫饰,照实回禀即可,受了委屈也断没有忍气吞声、任人欺侮的道理。”

  “是。”
   
   

  太巳仙人抬头间不动声色的点了头,目光相接,电光之间一触即分,润玉了然。

  
   天帝见润玉一路曳着清影,走近座前来,雪袖轻扬,施行一礼:“参见父帝。”

  天帝见到他来,缓和了脸色,甚至带出了些许笑意来:“玉儿来了。”

  “看父帝的脸色,似有烦扰之事。”

  天帝叹息一声:“还不是魔界的那些事情,真是如跗骨之蛆,一旦沾上就牵扯不清,惹人厌烦!”

  润玉冰眸轻动,道:“太巳仙人既已回天,想必是鸟族长老与魔尊往来之事已调查出结果来了。”

  天帝颔首,“你素来敏慧,正是如此。”继而吩咐道:“方才你也瞧见了,太巳仙人刚从鸟族归来,据他回报,鸟族与魔界勾结乃是子虚乌有,此番怕是吓坏了那些鸟儿。你替本座走一趟,好生安抚,莫要让鸟族与天界离了心。”

  “能为父帝分忧,孩儿自是喜不自胜。”润玉行了一礼,道:“只是先前旭凤已闭门思过月余,而后又受伤静养,如今只怕正揎拳掳袖,跃跃欲试,他受了这些教训早已知道错了,父帝何不给他这个机会将功补过,鸟族之事交给他也能事半功倍。”

  天帝眉梢一动,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润玉。见他面容澄净目光清冽,不似作伪,一番心念电转,摇头道:“你呀,太过心软,和你的母神像了个十足十。你的心意为父也明白。旭凤是老实了几天,可这两日又不知在闹些什么,根本不成样子。”

  天帝叹了口气,挥挥手很有些意兴阑珊,“不提也罢。”

  润玉沉默。

  
   天帝不再说旭凤,对润玉吩咐道:“鸟族断粮想来如今还未完全恢复,你便带些粮草过去,一是为抚恤,二来也是叫那些鸟儿知道,谁才是他们的倚仗!”

  天帝说到此处微微一顿,语带双关道:“你也需仔细留心,虽说并没有查出什么不妥,但鸟族近年也的确有些目中无人了,你向来心细,若发现什么无需避讳,总是为了天界的安定嘛。”

  润玉揖礼:“儿臣遵旨。”

  天帝颔首。
   

  “此外另有一事需禀告父帝。近日儿臣已仔细筛查过梦箓,旭凤的那些……”润玉说到此处颇有些难以启齿,唇瓣轻抿:“……儿臣已细细筛出,暂时封存于披香殿暗格之中,该如何处置还需父帝定夺。”

  天帝这才想起来召润玉过来的目的,看着眼前垂眸默立的润玉,再想着旭凤做的事,脸色黑了黑。

  润玉不用抬头也知道天帝的脸色与所思所想,语气微顿道:“父帝放心,儿臣已约束了魇兽,只是旭凤那里……父帝还是叮嘱一声的好。”

  
   这个大儿子也太宽宏了些,如此境地还能顾全大局。

  不过想起长子当年最是疼爱幼弟,天帝一顿,心里倒是明了了几分,何况此事也确实再不可外传,免教天界颜面扫地。

  
   天帝思虑至此,语气和煦道:“原本召你前来,正是要说此事,被鸟族的事情一岔倒是险些忘了。”长长的叹息一声,“还是你贴心啊,旭凤若能学你两分懂事乖巧,为父不知能省多少心。你经手的事,为父没什么不放心的,你放手去做就是。”

  “是,多谢父帝。”

  “你看我父子之间,何必言谢啊。”太微看着一身清减的儿子,难得的生出几分愧疚来,道:“这些年来,因为这桩婚事耽误了你许多,待你大婚之后,为父便替你做主,多赐你几名侧妃,想必水神也不会有何异议。”

  “多谢父帝美意,只是孩儿……”润玉欲言又止,终究只说了一句:“孩儿不愿负了锦觅。”

  “怎么?锦觅还是不与你亲近吗?”

  润玉脸色一黯,道:“想必是当日孩儿做的过分了些,惹得锦觅仙子生了真怒。”
   

  当日锦觅跪在璇玑宫逼迫夜神退婚之事,整个天界无人不知,天帝也是一清二楚。

  只是当时身份低的不敢劝,身份高的也因顾及此事到底是小辈之间的事情,长辈若是插手,反而会把事情牵扯大了,倒是不妙。

  还有的是真心希望两人能解除婚约,自然乐得看热闹,因而并无人前去劝解。

  其后,夜神恼怒之下,撇下以自伤为要挟退婚的锦觅,愤然拂袖而去的事情也在天界之中流传起来。

  其后锦觅便疏远了润玉,花界一向护短,完全不去管此事谁对谁错,只知跟着锦觅的立场,亦是因此记恨起来。之后润玉也曾去过花界,皆被花界冷言冷语挡了回去。

  天帝对此事心知肚明,虽然暗恼花界不识抬举,但毕竟对梓芬仍是心怀愧疚,也不好说什么,便含糊安慰道:“这都无妨,锦觅如今不过是还不懂事,大婚之后自然就好了,你也无需放在心上。”

  润玉心里冷嗤一声,面容不变,“是。”

  
   “不过,为父倒是听说,你近日与妖界公主走得很近?”

  润玉明眸微动,意料之内情理之中地笑道:“父帝言出成令,璇泱公主是天界贵客,父帝吩咐儿臣要好生款待,儿臣自是要恪守法谕。”

  “更何况,璇泱公主毕竟是蛟族出身,与龙族渊源颇深,母神不免顾念些,便吩咐孩儿好好招待公主,想来是因此叫人误会了。”

  “原来如此。”天帝微微点头,细看润玉。

       
   一身冰纱雾缎白衣曳地,身姿俊雅清逸,清冷如云,肤色莹白,眉眼间似一幅极好的丹青水墨,玉华内敛,秀润无双。

  如稀世美玉,皎洁高月。
   

  天帝语气松散,似是闲聊一般:“黑帝的那位羽曦公主,你如何看?”

  润玉怔然抬头,“父帝……”
         

  “我儿仪容俊美,得佳人倾心也是当然,黑帝掌水德,若说姻亲,倒是比水神强出许多。”

  润玉闻言失色,立刻跪下道:“父帝容禀!黑帝乃黄帝之孙,同为五帝之一,背后错综复杂,自天地大定,五帝归位,封神之权收归天界以来,昊天上帝专为天界皇族立下训诫,其中轻重孩儿幼承庭训,自幼熟知,尽皆知晓,从来谨记于心,不敢违背!至于公主……”
       
   天帝遥遥瞩目。

  
   润玉微微一顿,似有一声叹息,若有似无,如烟雾消散:“孩儿已有婚约,又怎可有负于锦觅,公主好意,孩儿只能辜负了。”

  天帝留心注视着润玉,见他面容不变,目光不动,看不出丝毫异样,片刻之后,发出了一声叹息。

  “倒是可惜了。”

  
   润玉垂着眼睛没有说话,殿中的明珠光辉映落在如玉脸颊,莹莹如雪,清姿卓绝。

  美则美矣,却冷过严冰。
   

  天帝叹过之后,看着跪地未起的润玉似是才发现一般,温言道:“怎么还跪着,为父不过白问一句,何必这般谨小慎微?快起来吧。”

  润玉这才站起身来。

  
   天帝道:“你做事本座一向放心,此行前去鸟族多加留心,你且先去吧。”

  润玉低头,执手行礼:“儿臣告退。”
   
   天帝颔首。

  
   待润玉退行至殿门,太微吩咐道:“来人,宣荼姚。”

  润玉脚步微顿,继续迈步离开。
   
   
 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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